星期三, 8月 26, 2015

阿毗達摩 第十四講

阿毗達摩 第十四講 遍一切心所之想、思、一境性心所

    遍一切心所之想、思、一境性心所:在昨天晚上我們一起學習了心所。在講到心所的時候,我們知道心所是伴隨著心一起生起的,它擁有四個特點,即:與心同生、與心同滅、與心取同一個所緣和擁有同一個依處。然後我們就開始講了七種遍一切心的心所。七種遍一切心所即觸、受、想、思、一境性、命根、作意。昨天晚上學習了觸和受。觸是指名法、依處和所緣三者的結合、接觸稱為觸。講到受,受就是感受,心對目標(物件)的體驗。受又可以分為苦受、樂受、不苦不樂受,或者可以分為苦受、樂受、悅受、憂受與舍受。還可分為眼處生受、耳處生受、舌處生受、鼻處生受、身處生受、意處生受。然後我們又特別重點地講到了身受與心受的關係。講到身受其實還是屬於名法,只不過它是經由身體的體驗,也就是說它的依處是身淨色;而對於心受來說,它的依處往往是心所依處色,也包括了其他(眼依處等)的依處,也可以是舍受。我們今天晚上將繼續來接著學習其它的心所。

    想(sa¤¤à),想的特相是體會物件的品質或者認知物件(所緣)的品質。作用是對所緣作標記或印記,以便再次認知時知道這是一樣的,或者認出以前已認知過的所緣。

    所以“想”通常會有兩種作用:

    第一種作用就是當心接觸到新的目標時,它能夠給這個新的目標作印記,也就是說留下印象。這種印象在以後重新出現的時候就成為了記憶,就好比是一個木匠對自己所量或者說準備工作的木頭在作標記一樣,以便以後再重新要繼續工作的時候,知道:“哦,這是在這裡。”同樣的,對心的陌生的物件(所緣),“想”的作用就是給它作標記。

   “想”的第二個作用就是對曾經認知、認識過的所緣,它能夠認出或者搬出記憶來。現起是通過已經領會過的特徵方式來理解物件、理解所緣。

   “想”是一種最基本的,很普遍的心理作用。我們說到的,能夠認出一樣東西、能夠記得一樣東西,就是“想”的作用。或者一般我們所說到的記憶、回憶,這種心理作用是“想”在起主導作用,很重要的作用。

    例如:我們曾經去過一個地方。在我們剛去的時候,“想”就起到“這個地方有這樣的標記”,這條路是這樣走的,然後這個拐彎角有個什麼樣的商店或者是有個什麼樣的建築物。我們在第一次去的時候,給這條路的路標或是一些明顯的特徵做標記,這是“想”的作用。然後當我們再一次去的時候,乃至我們沒有去,在回憶的時候,我們知道:哦,這條路,然後往哪裡、往左拐是怎麼樣?然後再往右拐是怎麼樣?這些都是屬於“想”在起作用。

    我們必須得知道這裡講到的“想”和平時我們在語言表達上所說到的想是不同的。例如:我們經常說:“我想怎麼怎麼樣,我想……”,這裡講到的想就是我們平時語言上的想,是一個很粗的、是一個概念上來說的想。

    如果從“阿毗達摩”來說,平時我們講到的“想”是屬於一種思維的方式,涉及到很複雜的心路過程。有時候我們說:“哦,我在想什麼什麼東西。”這個時候往往可能是尋的作用,以後我們會講到一種心所叫尋(vitakka)在起作用。而這裡講到的“想”,最明顯的特徵就是認出或者認知。第一是作“標記”,第二就是認出。所以它相當於我們一般所講到的認知的作用。

    由於有了“想”的作用,所以通常我們的心能夠產生記憶的作用,對於凡是我們曾經體驗過的目標,我們都好象能夠記得。而且,當我們的心想要作意,就是取某一個目標的時候,很快的這種“想”就能夠把曾經體驗過的目標重新展現在意門。正是因為如此,所以往往由於這種“想”的記憶作用,我們可以記得很小的時候,記得很久以前的時候。也正是因為如此,所以往往會被人誤認為心是永恆的,因為當我們一想的時候,立刻過去的經驗就猶如重現般成為我們意門的、成為我們心認知的目標。

    所以佛陀把一切眾生分為五個組合,這稱為五蘊。即色蘊、受蘊、想蘊、行蘊、識蘊。

    為什麼特別要提出“想”蘊呢?第一,因為“想”在我們平時的生活當中起到很大的作用。也正是因為有了“想”蘊能夠起到記憶的作用,所以有一部分的人,乃至外道,他認為:“因為我可以記憶很久以前的事情,我可以回憶。”所以他會認為:“我”是永恆的,“我”是恒常的,或者“心”是永恆的。佛陀為了破除外道對於“想”,對於“心”,執取“想”為“我”、“我的”的邪見,因此佛陀特別在修觀的時候要觀照“想”為“無常”、為“苦”、為“無我”。

    因為有一些外道在修定的時候,他們由於有了神通,有了宿命智,他們能夠回憶起很多很久、很久以前的事情,可以回憶很多生、很多生的事情。他們已經看到了過去世,就會認為說:“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心識的主體在輪回,在生而又死,在生而又死。為什麼我能夠記得呢?如果沒有一個心識作為主體,或者沒有“想”作為主體的話,那沒有這樣連貫的作用。”於是他們就執取“心”為我,或者執取“想”為我,或者執取“想”為恒常的。

    或者他們又再想起過去的時候,他們曾經是梵天人或者曾經是天人,在以前他享受很殊勝的快樂,於是他可能認為“心”是樂的、“想”是樂的。佛陀為了破除這一類外道執取於“想”,執取於“心”為“常”、為“樂”、為“我”、為“淨”的邪見,所以佛陀教導:“想”是“無常”、“想”是“苦”,“想”是“無我”。因為執取能回憶的是我,所以佛陀特別把“想”蘊提出來,然後再教導應該觀照“想”為“無我”,通過觀照“想”為“無我”來破除執取“想”為“我”的邪見。

    接著我們再看下面一個心所,思(cetanà)。“思”的特相是意願;作用是積累業;表現為配合、組織或敦促俱生名法對所緣造業。因為“思”心所能夠實現心認知目標的目的,所以它也是一個很重要、也是很根本的、基本的一種心理作用。“思”心所能夠執行兩項工作,它在完成自己造業的同時,它也敦促相應的名法完成它們各自的工作。就好象一個公司的經理,他不僅僅自己要完成工作,而且他也必須得敦促其他的職員也做好各自的工作。又猶如一個班的班長,他自己必須得學習,必須得認真聽課,同時他也要負責管好整個班,整個班的其他學生。

    當“思”惟有在與善或不善心同時升起的時候,它才完成自己造業的作用。也就是說我們平時講到的“思”相當於現在所說到的意志行為。凡是造業的,就是我們說到的心能夠造業的這種心理作用就是由“思”心所承擔、負責的。所以佛陀說:“諸比丘,我說思是業,由於思而造作身、語、意之業。”這是佛陀在《增支部》說到的。換而言之,我們平時所說到的業,通過門及管道可以表現為三種:身體的行為稱為身業、口所說的語言稱為語業、心所想到的、所造作的稱為意業。而真正能夠造業的是“思”心所。

    雖然心在認知物件的時候會有很多的心理作用一起在產生,但是在這很多的物件當中、在這很多的心理作用(心和心所)當中,每一個心所都執行各自不同的作用。例如:觸主要執行的是接觸,把所緣和依處和心集合在一起;而受只是體驗;想就是對所緣(物件)做標記;而思是在造業;以後講到的尋是把心投入到所緣;伺就是持續維持在所緣等等。例如:以後講到不善心的時候,貪就是心粘著於所緣;嗔是心抗拒、排斥所緣。這些心理作用都執行各自不同的作用,但是所有的心在運作的時候,其中有一種稱為“思”心所的,造業的心就是“思”心所,也就是說能夠造作業的心理現象、心理作用,就是“思”在起主導。因為有了“思”心所才會有身的行為、身的動作,才會有發自於口的語言和表現在內心的意。

    佛陀在講到五蘊的時候,為什麼又沒有特別把“思”提出來呢?佛陀講到五蘊的時候,除了色蘊屬於色法,受、想、行、識四種稱為四名蘊。四名蘊也就是四類的心理現象,其中受和想我們講到了,識就是心,而行蘊呢?行蘊包括了五十種心所,行蘊其實是佛陀用一種概括的話語來說的,行蘊就包括了五十種心理作用。所以當我們看巴利的時候,會看到佛陀在講到受、想的時候用的都是單數,但在講到行的時候用到是複數,這就證明了行不只是一種。

    如果我們在修名法的時候,特別在修緣起的時候,要用五蘊法來觀照名法。有兩種方式來觀照行蘊:一種是以思心所為主的行蘊,為什麼呢?因為在行蘊當中,在一種心對物件(所緣)採取行動或者說產生作用的時候,思心所是很活躍的、很主要的;而另外一種觀法就是除了受和想,心之外其它伴隨著生起的心所,我們要依照具體的心所產生的具體情況來觀照。所以在觀照行蘊的時候,有一種是以觀思心所為主的,另外一種就是依具體方法來觀的,這兩種觀法來觀行蘊。

    我們說到的能夠造業的心就是“思”,思心所在起主導的作用。因為有了“思”,所以眾生才會造身、語、意的業。我們講到的身業,其實就是透過身表(色法的身表)來體現、來表現“思”。我們說到的語業,其實是透過語表,透過語言來表現“思”。而意業就是呈現於意門造作的“思”。

    在造業的時候,往往只有兩類的心才能造業:第一種是善心能夠造業;第二種是不善心才能造業,雖然在果報心和在唯作心裡面也有“思”,只是這種“思”往往我們並不稱為業,但是它能夠起到組織其它心所和敦促其它心所各自執行自己的作用,因此我們並不把果報心和唯作心稱為造業的心,也正是因為如此,果報心和唯作心我們稱為無記,無記就是非造業的心,我們不能夠說它是善也不能說它是不善,在這個時候“思”就不能起到造業的作用。

    不過在用二十四緣來觀照一切名色法的時候,我們還是可以發現到,果報心裡面還會有一種業緣。業緣就是由於所有的心裡面都會有思心所,這種思心所的本質是屬於造業的心,即使是果報心裡面,由於它能夠起到敦促和組織名法的作用,我們仍然也依這種心理作用稱為業緣。

    下面我們再講另外一種很基本的心理作用稱為一境性(ekaggatà)。一境性的巴利語叫作ekaggatà,如果用英文來說是one-pointedness,也就是心執取一個目標的狀態。心一境性就是把心固定在所緣。它的特相是不散亂,也就是把心固定在所緣使心和所緣結合的狀態;作用是統一相應的名法;表現為內心的平靜。

    在一切的心裡面都會有這種心所、這種心理作用。由於有了這種心所,心才能夠成功的取得所緣、認知物件。心一境性能夠令心專一,執行把心專注於物件的作用。在平時我們所生起的心也有一境性,不過它並不強。但是如果沒有這種心理作用在起作用的話,我們的心是飄浮不定的,它不能很成功地取得對象。但是由於在平時的狀態下,就是我們所說到的散心的狀態之下,雖然有一境性,但是它所起到的作用並不是很強。如果這種作用通過培育、培養而變得很強的時候,我們往往把這種心理作用稱為定。

    例如:講到禪那的時候,初禪有五種禪支,即:尋、伺、喜、樂、一境性。一境性就是這種。第二禪有三個禪支即:喜、樂、一境性,也有一境性。第三禪有兩個禪支:樂、一境性,也有一境性。第四禪有兩個禪支即舍、一境性,也有一境性。所有的無色界定包括空無邊處定、識無邊處定、無所有處定和非想非非想處定,也有一境性。所以我們可以說一境性就是定。因為在定當中,就是在禪那當中或者在培育近行定和安止定當中,這一種心理作用起到主導的作用、很強的作用,它可以把心固定在目標上,所以稱為定。如果我們再從詞源上來分析,就知道一境性對於我們修行,對於培育定力是很重要的。

    要如何來培育定力呢?我們可以從定的不同的名字來分析,就可以得出定的最主要特點。在經典裡面我們經常會看到,佛陀用不同的語言、不同的方式來表達定。有時候佛陀會講到心一境性,心一境性的巴利叫cittekaggatà,如果是從詞源學來分析呢?citta是心;eka是一、專一;agga它有幾個意思:最高的頂點,也有一個點的意思,再加上tà是狀態。那心一境性,如果用巴利把這幾個詞意串起來,就怎麼樣?心專注於一點的這種狀態就稱為心一境性。

    我們再看一看什麼叫做定?定巴利叫作samàdhi。samàdhi古代也翻譯成什麼?三摩地或者也翻譯成三昧,它的巴利原型就是samàdhi,梵語也是samàdhi。samàdhi是怎麼來的呢?samàdhi是saü再加上àdhàna,sam是完全的、正確的,再加àdhàna是保持或者持有。因此三摩地的意思,古代也翻譯成什麼?翻譯成等持。這是sam再加à,再加詞根dhà。又以定或等持也稱為samàdhàna,samàdhàna的saü是完全的、正確的,再加上àdhàna保持或持有,也就是說samàdhi(三摩地),三摩地的原意是源於samàdhàna。

    我們看看《清淨道論》怎麼來定義定的。《清淨道論》第一冊的第38節這樣說到:以何義為定?(就是以什麼樣的意義而為定呢?)以等持之義為定(samàdhàna??hena samàdhi)。什麼稱為等持呢?心與心所平等並完全地保持、安置在一個所緣上。在這裡講到的平等就是samaü,再加完全的(sammà),àdhàna是保持,安置是?hapananti。因為心和心所完全的安置在一個所緣(物件)上,所以,以該法的威力使心平等並完全地、不散亂、不雜亂地住立在一個所緣上,當知這即是等持。就是心完全的保持、維持在一個物件上,這就是等持,等持就是定。

    除此之外,定還有其它的名稱,例如我們講到的samàpatti,samàpatti古代依音譯也翻譯成三摩缽地。Samàpatti,或者古代也翻譯成等至,我們再看它的詞源,它是saü(完全的、正確的)再加àpatti,àpatti就是apajjati的過去分詞。apajjati是到達或者進行,但是做為它的過去分詞,就是說這種動作已經完成了,就是已經到達、已經進入。

    例如我們講到sotàpatti,是什麼意思?sotà是流,河流,在這裡是指聖流,再加上àpatti,已經進入聖流叫作什麼?叫作入流。在這裡講到的àpatti就是已經完成了、已經到達了。完全的進入、完全的到達了,就是心已經完全進入定的狀態,專注在所緣的這種狀態我們稱為等至,也稱為定。例如講到定,安止定、近行定。近行定是 upacàra-samàpatti;安止定是appanà- samàpatti。

    有時候定也可以叫作samàhita,古代翻譯成三摩呬多,它是samàdahati的過去分詞。也就是心已經集中了,已經安定了稱為samàhita。samàhita也表示入定的或者說擁有定力的。

    我們知道了如果要培育定力,最根本、最基本的一點是什麼?心只專注在一個物件上。如果心漂浮不定,或者說心取很多的目標,這個叫什麼?這叫散亂。散亂和定力是相對的、是敵對的。既然講到心對於物件專一、專注、平靜的狀態稱為定。那應該如何來培育定力呢?

    我們再看,有時候培育定力的方法也叫什麼?也叫修止。止是什麼意思呢?止是samatha。samatha的意思就是paccan?kadhamme samet?'ti samatho(令諸敵對法止息為止)。所以它是取samet?,samet?就是令平息,令安靜下來,令停止下來,稱為samatho。paccan?kadhamme是指諸蓋,心的種種煩惱。令種種煩惱停止、平息下來,這稱為修止。所以我們說到的要培育定力,先要怎麼?要遠離諸蓋,先要讓諸煩惱安靜下來。如果內心起伏、內心散亂,這個時候心是不是處於平靜的狀態?是不是?如果不能平靜,定力能夠培育起來嗎?那是不可能的。因此如果我們想要修定的話、培育定力的話必須得修止,修止就是先讓煩惱平息下來,讓培育定力和培育智慧的種種敵對法先停止,惟有這麼樣才能夠培育定力。

    有時候,定力在達到某一種程度、某一種高度我們又稱為什麼?我們稱為禪那。禪那是什麼意思呢?禪那是巴利語jhàna的音譯。為什麼稱為jhàna呢?在《清淨道論》裡講到,àramma是對象、所緣;?panijjhàna就是專注、注意、觀察的意思;to是因為;心很專注於物件,達到了這種境界的稱為jhàna。所以在這裡講到的jhàna,jhànato,jhàna直接就取這個稱為禪那。或者paccan?kajjhànanato,這裡講到的paccan?ka是敵對法,也就是種種的煩惱諸蓋;jhànanato它的動詞就是jhàpeti,jhàpeti就是燒,用火燒。因為用定力之火燒盡了種種的煩惱稱為jhàna,禪那的意思就是這樣的。所以有兩種方式來解釋禪那:一種就是專注目標,另外一種就是燒毀敵對法,稱為jhàna。所以,這裡的jhàna是音譯,我們講到初禪、第二禪、第三禪、第四禪,這些禪支是音譯來的。既然我們透過定的種種譯名,用詞和用義的方式(詞就是用詞源學的方式,義就是用義注的方式)來解釋了定,可以得出一個結論:要培育定力,心一定要專一。心對於對象的專一稱為一境性。

    我們再看一看培育定力最根本的要求是什麼?最根本的要求是心要專一,專一也就是我們所說到的要單純。應該通過怎麼樣來培養定力呢?我們再看一看培養定力的種種方法,不外乎是透過持續地專注一個所緣來提升,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培育定力,必須得再從質和從量兩方面來提升。從質就是心除了一個物件之外,不要再去專注其它的物件,可以通過這樣專注在一個物件;

    而從量上來說,並不是你現在一看到一個物件,立刻就叫定力,你必須得維持一段時間、若干久的時間,惟有達到了一定量,定力才能夠培育出來。如果不是的話,即使你很專注在一個物件,但很快的變換所緣,那你的定力還沒辦法培養起來。

    雖然說培養定力的方法有很多,在《清淨道論》裡面總結為四十種方法。這四十種方法都不外乎是四十種目標(所緣)。無論我們專注哪一種目標,當我們修的時候都需要專注、需要專一、同時也需要持久,惟有這樣,透過專注、專一、平靜來提升我們的心。定的力量是很強的,不過定的力量再強,還是屬於我們心的力量,是不是?我們培育定力不需要外在的東西,不需要邀請什麼諸天、佛菩薩來,不需要什麼附體這些東西,而我們開發的是內心的力量,由於心能夠專注,當它達到一定的強度我們就稱為定力。即使你說我要修佛隨念,它只是取佛陀的功德為目標,而不是依靠、邀請佛菩薩來加持,並不是這麼樣。我們說到的定,在三學當中稱為什麼學?Adhicitta sekha(增上心學),它是培育心;或者在七清淨當中,定力又稱為什麼清淨?稱為心清淨。為什麼稱為心清淨呢?因為心遠離了種種雜染煩惱的狀態,心已經把種種煩惱鎮伏了,達到這種狀態稱為心清淨。也就是說,其實培養定力是讓我們的心透過專注一個所緣而變得強有力。

    如果我們的心沒有經過訓練,它就好象一塊地,沒有經過人的管理,結果會怎麼樣?雜草叢生,是不是?如果我們的心沒有經過調伏,沒有經過整理、清理的話,那會怎麼樣?會升起很多煩惱的草。所以我們如果想要讓自己的心堪任,能夠自在、能夠自由,我們必須得先學習調伏心。

    正如佛陀在法句經裡面說到的:心是極其輕躁而變換極快的,應該調伏心,經過調伏了的心能夠帶來快樂。這裡的快樂最終就是指能夠證悟涅槃之樂。正是因此,我們需要培育定力。

    也許有些人還不一定能夠認知到定力到底它的作用有多大,我們可以舉一個例子:從你家的一樓走,如果你的家是住在三樓的話,那麼也許每天你都走上走下,走上走下,是不是?你知道你的家從一樓走上三樓多少級樓梯嗎?知道嗎?或者現在旁邊的樓梯,那些女眾、男眾每天都走的,有多少級?知道嗎?不知道。為什麼不知道?因為我們每天走的時候,都是心散亂地走,是不是?那這樣的話,不要說走十次,走十天,即使走了十年你都不知道有多少級。如果我們很專注地走,或者把我們的心放在這樓梯上,數一數能夠走多少級,那麼走多少次你就能夠知道有多少級?多少次可以知道?只是一次,是不是?對啊!所以當我們的心專注了,它的力量就體現在這裡。如果我們的心散亂了,它的力量就不能夠發揮。

    又比如說:我們把這張紙放在太陽底下曬,曬一整天這張紙能夠著火嗎?能不能?不能。如果我們拿一個放大鏡,我們拿個放大鏡放在太陽底下,然後把它的聚焦放在紙的中心,多久這張紙就能夠著火?用不用一個小時?多久?一兩分鐘就可以,是不是?心的力量,心集中的心量就是這麼樣。

    正是因為如此,所以佛陀苦口婆心地說:諸比丘,應當修習定!諸比丘,擁有定力的比丘能如實知見。如實知見什麼呢?佛陀接著說:如實知見色的生起與滅盡,如實的知見受的生起與滅盡,如實知見想的生起與滅盡,如實知見行的生起滅盡,如實知見識的生起滅盡。受、想、行、識就是我們所說的所謂的生命,受、想、行、識的生起是什麼呢?種種的煩惱、造業!也就是為什麼會輪回,為什麼會苦?而受、想、行、識的滅盡是什麼?即涅槃。也就是說如果不能如實知見受、想、行、識五蘊,或者如實知見這個世間,不能如實知見這個世間的滅,那麼我們就不能夠如實地去知見涅槃。所以佛陀在另外一部經裡面也這樣講:應該培育定力,擁有定力的比丘能夠如實知見。如實知見什麼?如實知見這個是苦,如實知見這是苦的原因,如實知見這是苦的滅盡,如實知見這是導致苦完全滅盡的道路。

    我們培育定力為了什麼?在《清淨道論》裡面講到培育定力有很多種功德,有五種功德。例如:現法樂住、vipassanà、神通、滅盡定和勝生(就是投生到梵天界)。我想問問大家,培育定力的目標是為了什麼?是為了這五種功德的第二種vipassanà,為了修觀。修觀的目的是為了什麼?為了提升智慧。所以佛陀教導修定的目標是為了讓我們提升智慧,而不是讓我們只是安住於定境去享樂,並不是這個目的。也不是讓我們培育定力去開發神通,也不是讓我們培育定力去為了投生到梵天界,這也就是一個人修習世間定和修習出世間定的差別。對於修定的外道來說,他們修定的目的是為了投生到梵天界,或者他們為了內心享受很殊勝、很寂靜的快樂。但是佛陀教導修定的目的是為了最終的解脫。

    曾經有位洋人的尊者,他問我說:“外道也修定,那為什麼要把定稱為覺支呢?”大家請回答,為什麼?外道也修定,既然外道也修定,那為什麼又要把定稱為覺支?覺支是什麼意思?bojjha?ga或者完整地稱為sambojjha?ga,sambojjha?ga它的意思是sambodhi再加上a?ga,sambodhi是什麼意思?sambodhi是正覺,a?ga是因素、條件。導向正覺的條件、因素,稱為覺支。既然這麼樣,外道修定也可以導向覺悟了?為什麼,知道嗎?因為外道修定並不是導向涅槃,它並不是導向修觀智而最終導向涅槃,它是為修定而修定,我們是為修慧而修定,這個是差別,這是外道定和佛陀教導的定的差別。所以外道修定不能稱為定覺支。即使作為佛陀的弟子,如果你修定是為了投生到某些地方,例如:你修定是為了投生到梵天界,你的定力、你的三昧仍然不能稱為定覺支。因為它只能夠延長你的輪回,所以這種定不能夠稱為正定。

    正是因為如此,所以在《清淨道論》裡面這樣說:“擁有定力者能如實知見”之語(這句話是從《增支部》來的),所以定是它的足處,也就是說定是培養觀智、培養慧的直接原因。因為擁有定力者才能夠如實知、如實見,所以才說:“定是慧的足處(立足之處)。” 我們在經典裡面會看到,佛陀很強調定力。例如:我們講到的五根,有一個根叫什麼根?定根。五力有一種叫定力。七覺支呢?有一個叫什麼覺支?定覺支。八聖道呢?有個叫什麼?正定。其實這些都是一個東西:心,就是心一境性。但是為什麼佛陀要重複地講,要經常地講呢?即使行菩薩道者的六度,六巴拉密(波羅密)裡面也有一個叫什麼巴拉密?禪那巴拉密。所以修定重不重要?佛陀講到的修行的三個次第當中,或者稱為三學,第一是什麼學?戒學,第二定學、第三是慧學。如果講到修行次第的七清淨當中,第一是什麼清淨?戒清淨。第二清淨呢?心清淨,第三見清淨、度疑清淨、道非道智見清淨。那麼定重要嗎?重要!

    但我們會看到現在,有很多人並不注重定。甚至有些人說修定是多此一舉。例如:即使在禪修風氣很發達的緬甸,也是有很多人根本就否定了禪定。甚至他禁止其他禪修者修定,他們認為:你修定是在浪費時間。或者他們認為:修定甚至會走火入魔。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?我們再想一想,假如定真的是可有可無的話,佛陀用不用多此一舉呢?經常強調要修定、要修定呢?我們想一想,從定在佛陀教法當中的地位就可以看出定力是很重要的,並不是說定是可有可無的。如果是這樣的話,我們的佛陀根本不用教定,直接教慧,直接教你修觀就可以了,是不是?

    就好象持戒一樣,持戒是不是可有可無呢?如果一個人沒有戒的話,他們根本談不上解脫,他們根本談不上解脫生死,是不是?所以戒是基礎,然後定也是基礎,然後才是慧,而惟有通過慧才能夠斷煩惱。作為佛陀的弟子,我們不應該去輕忽定。我們可以說修定的目的不是為了修定,不是為了享樂而修定,不是為了投生到梵天界或者投生到天界來修定,而是為了慧而修定。

    就正如說一個士兵,他要上戰場去殺敵,如果一個士兵根本沒有經過訓練,沒有經過操練,他上戰場等於去怎麼樣?去送死。所以要養兵千日,用在一朝。我們說到在軍營裡面的紀律,相當於戒律。如果一個軍隊紀律渙散的話,這樣的軍隊作戰能力怎麼樣?必定不可能好到哪裡去。因為惟有軍紀嚴明,這樣的軍隊才能夠擁有作戰能力。同時,如果軍隊訓練有素,那讓他上戰場殺敵,才能夠勝券在握,他才能夠打勝仗。我們不要忽略平時的練習、平時的操練。

    例如:如果一個士兵經常練習射擊,練習射擊就是瞄準靶子。如果他說瞄準靶子只是在浪費時間、浪費子彈,那這樣的話,他拿著槍上戰場,他能夠很好地殺敵嗎?能夠嗎?不能夠。所以,我們現在要培育定力,大家花時間,甚至感覺很痛苦地培育定力,其實是為了修慧。我們要知道,先要把內心的能力提起來,才能夠修慧。

    因為佛陀曾經說過:“即使一個人在戰場上殺死千萬個敵人,還不如一個人戰勝了自己,惟有戰勝自己者才是最上的勝利者。”我們戰勝自己是戰勝了什麼?戰勝煩惱。要用什麼來戰勝煩惱?要用智慧之劍來戰勝煩惱。如果你的智慧之劍很鈍,能夠砍東西嗎?砍得動嗎?砍不動。所以我們要培育定力,培育定力的目標是為了培育智慧。

    我們又可以把定力比喻成視力一樣,如果一個人擁有很良好的視力,很遠的地方他都能看得很清楚,是不是?如果視力不好,能夠看得清楚嗎?看不清楚。有些人可能會感覺有點急躁,認為說:“我想快快修,我想趕快修觀,修觀之後我的觀智才能夠提升。”但是須知修定其實是基礎。我們也不否定,確實有些人還沒有達到禪那,就可以修觀的。這個確實如此,正如在帕奧禪林,就經常有這樣的事情,有很多的禪修者在修定修得很痛苦,修得也沒有效果,連禪相久久都不出來,所以修得很痛苦。有些人剛來禪修導師就教他修觀。例如:有些禪修者剛去,他沒辦法專注,但是他對身體的覺受很強,於是禪修導師就教他先修四大,修了四大之後,一旦他專注,專注呼吸,一旦他發現到光一出現,就立刻破碎掉、散掉,這種人迫不得已,我們就叫他走純觀行者的道路。走純觀行者的道路就是當他修完了四大之後,就直接可以去觀色法,去破除色聚,然後修色業處再修名業處。所以在這個時候很多人就會即羡慕又妒嫉:“為什麼他來,那麼快就可以修色業處、名業處,我拚了好幾年,我到現在還是在原地踏步?”但是,往往純觀行者的定力只是建立在修四大而培育起來的近行定。在修色業處的時候,沒什麼大問題,他還是可以見到究竟色法。在修名業處的時候,他就已經只能夠觀照欲界的名法,因為他沒有禪那的體驗,所以他自然不能夠觀照禪那名法。一旦他修到緣起的時候,他會發現到他的定力,已經很難支撐他觀過去世的因了。而且由於他的定力不強,他觀的東西有時不清楚,經常猶豫不決,他不敢肯定,他不像那些擁有定力的人,他一觀很肯定,就好象我們現在擁有很明銳的眼睛,一看東西就很肯定,這是誰來了?但是如果你是近視眼的話,可能鼻子聞過去嗅,都不一定能夠敢很肯定,是不是?所以說這就是定力的作用。那我們知道了培育定力、擁有定力就是讓我們的心變得強有力。惟有我們的心專注平靜、強有力,我們觀照才能夠很清楚。而且一旦一個人的定力培養得強有力的話,他修觀可以修得很快。為什麼?因為我們強調的修觀一定要如實知見,修觀來不得半點摻假,修觀不是靠想像、不是靠觀想、也不是靠推理、不是靠邏輯。修觀是靠什麼?你看到是就是,你看到不是就不是。要擁有如實知見的能力,如實知見的智慧,需要什麼?需要擁有強有力的心。強有力的心就是定力。所以佛陀說:“諸比丘,應修習定,擁有定力的禪修者才能夠如實地知見。”這就是我們要培育定力的預期。


    今天我們講了心一境性,也就是說定力是由於心專注在一個目標上、達到一定程度就稱為定力,而定力培養到一定的強度我們稱為禪那。現在我們學了這一個心所,那大家明白了應當如何培育定力了嗎?我們借用佛陀講到的很多種不同的詞意來表達,其實只是表達一個意思:如果想要培育定力,我們的心就要學習單純地去專注一個目標。惟有這麼樣定力才能夠培育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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