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毗達摩 第十七講 六個雜心所中的精進心所
六個雜心所中的精進心所:昨天晚上我們開始一起學習了雜心所當中的尋、伺、勝解,接著又開始學習了精進。在講到精進的時候,就講到對於精進來說,需要有正確的方法。只要有正確的方法,精進被視為是獲得一切成就的根本。對於我們作為佛陀的弟子來說也是這麼樣,我們應當要努力精進的修行佛陀的教法、實踐佛陀的教法。現在有一些人,他們認為說:“現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可能再證得聖道、聖果了”,有些人認為說:“現在這個時代不可能證得禪那了”,由於他們擁有了這樣的邪見,所以他們往往會放棄自己的精進。
那怎麼樣我們才能夠證明說:“現在這個時代不可能再證得聖道、聖果呢”?有兩種方法可以證明:第一種就是在這個時代從來都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證得聖道、聖果,那個時候你才可以說:“這個時代真的不可能證得聖道、聖果了,不能再解脫了”。還有另外一種,如果你終其一生都很精進地依照佛陀的教法來修行,而且很多人很精進地修行,他們也不可能證得聖道、聖果,不可能證悟涅槃,那你才能夠很肯定地說:“這個時代已經不可能證入聖道、聖果”。
然而,往往不是這樣。對於我們來說也是,惟有我們終其一生的修行、終其一生的精進努力,實踐佛陀的教法,我們通過一年、三年、五年、七年、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,乃至到我們最後一口氣,我們都不放棄精進,假如那個時候你仍然不可能證入涅槃,那你才可以說“也許你是屬於沒有具足足夠的資糧的、沒有足夠的波羅蜜的”。現在很多人往往是沒有付出足夠的精進或者說只是虎頭蛇尾,剛開始很精進,精進了不久就放棄了、洩氣了。然後他就說:“這個時代不可能證悟”,或者說自己是二因結生。不要輕易地把失敗的原因賴在外部的條件,往往我們要看自己(本身)。
我們必須得相信,現在還是正法的時期。正法的時期有一個很明顯的標準,就是說這個時代還可以證悟。也就是說,在這個時代還有教、還有行、還有證。所謂的正法時期是在我們佛弟子的身上體現出來的。現在我們也看到,有些上座部佛教的教區,顯現的那些景象就是末法相。例如說,有的人連持戒都沒有,那些出家人只是懂得誦經,他們也不持戒也不修行,更何況談得上證果了,是不是?這個是末法相。對於我們也是,我們不要認為只是懂得誦經,只是懂得背誦一些經典,然後(就認為)這個是修行。我們還必須得持戒清淨,還要勤修止觀,惟有這樣我們才能夠證果。當我們能夠證得涅槃,證得聖道、聖果的時候,我們就可以代表佛陀正法住世的這種標記。為了我們在今生當中能夠證悟涅槃,能夠證得聖道、聖果,為了能夠真正讓佛陀的教法仍然佇立於世間,我們應當付出足夠的精進。
付出足夠的精進並不是一時半時,而是應當持恒、持續地努力。就好像我們說到的精進就要猶如燒一大鍋的開水一樣,有些人的鍋大一點,有些人的鍋小一點,有些人本身就是一鍋溫水,所以他稍微再加一加火,就可以開。但是有些人本身就是一鍋冷水,甚至都是一鍋冰塊,這個時候他要燒火的時間就更加久了,我們把精進比喻成持續不斷地燒火。我們朝著正確的目標,依照正確的方法來修行。
什麼是正確的目標呢?就猶如佛陀教導的,作為出家人來說是沙門。佛陀說什麼是沙門呢?就是為了能夠斷除貪、斷除嗔、斷除癡而努力的人稱為沙門。對於我們在家的居士來說也是這麼樣。我們應當要致力於斷除煩惱、要致力於滅除諸苦。什麼是正確的方法呢?正確的方法就是我們要精進。要用到恰到好處,不要用錯了方法,正確地努力我們稱為正精進。
什麼是正精進呢?佛陀在《大念處經》裡面這麼樣說:“諸比丘,什麼是正精進呢?諸比丘,於此,比丘為了未生之惡、不善法不生起,生起意欲、努力、激發精進,策勵心、精勤;為了已生之惡、不善法的斷除,生起意欲、努力、激發精進,策勵心、精勤;第三為了未生之善法的生起,生起意欲、努力、激發精進,策勵心、精勤;第四為了已生起的善法的住立、不忘、增長、廣大、修習、圓滿,生起意欲、努力、激發精進,策勵心、精勤。諸比丘,這稱為正精進。”
這四種,為了要達到這四種目標所做的努力我們稱為正精進。有時候在三十七菩提分裡面又稱為“四正勤”。四正勤,這裡的‘勤’就是勤勉、勤奮的意思。所以我們應當要做到這四樣:第一提防未生之惡;第二去除已生之惡;第三使未生起之善生起;第四培育已生起之善乃至圓滿。
在這裡,我們想再講一講,依善和惡兩種來講一講如何來培育精進。我們先講已生之惡。對已經生起的惡,我們要努力地去除、斷除它,為了斷除已經生起的惡所做的努力稱為正精進。什麼是已經生起的惡呢?我們從現在這一刹那開始,以前所造的種種的惡業稱為已經生起的惡。它包括我們在今生曾經造下的惡和我們過去生所造下的惡業。這種惡業有的已經生起而且已經成熟、已經帶來了果報。這就造成了我們在過去生無量、無始劫以來都墮落到惡趣、墮落到苦道,甚至(墮落)在地獄。但有很多業,我們過去已經造下了,它們仍然還沒有機會成熟。就正如說,好像一頭羔羊,它已經跑進了狼群裡面,到處都是虎視眈眈的狼,隨時伺機要襲擊這只羊,我們現在所獲得的人的生命就是這樣。我們過去所造的惡業,如果它有形有相的話,堆積起來比須彌山還高,這個大地甚至都不可能容受,是不是?我們在過去生所造的惡業,(如)殺人、偷盜、殺生、邪淫種種的惡業,假如這些惡業造下來它有個形象的話,真的大地都不可能容得下。然而這些惡業只要造下,它不斷地成熟,然後使我們不斷地在惡趣當中輪回。但很多業仍然還沒有機會得到成熟,它仍然伺機,一旦我們現在的福報已經消盡了,或者我們人生現在已經結束了,那麼這些我們過去所做的惡業,一旦遇到機會它就能夠生起,它就能夠帶來它們的果報。對於這方面,我們要如何才能夠去除已經生起的惡業?如何去除呢?靠懺悔?靠禮拜?靠持咒?靠念經?靠什麼?我們可以從因果法則來講一講。
只要我們造下了惡業,那這種因已經種下了。只要因種下了,就必須得要具有因緣才能夠成熟,沒有因緣它不可能成熟,我們不可能通過其它的一些外在的行為或者借助外力,或者說用一些好像外道的苦行,用外道一些祭祀的方式,把這些業因去除掉。我們所做的只是去防止它的緣成熟,要防止它的緣成熟,我們必須得很好的守護自己的心。然而即使這麼樣,當果報一旦遇到因緣,遇到時節因緣成熟的時候,我們仍然應當要受(報)。在過去我們造了很多的惡業、不善業,這些不善業,在我們過去的輪回當中,一而再、再而三的令我們墮落到惡趣、苦道、地獄。可以說,無論是你、無論是我乃至到現在已經證悟涅槃的那些聖者們,他們在過去,經常都光顧地獄。甚至我們可以說,對於那些愚癡無聞的眾生來說,地獄是他們的家。他們只是偶爾地來光顧一下人間,然後立刻又回到他們自己的家裡去。我們不用笑他們,我們自己也是這麼樣。只要這些惡業遇到因緣成熟,它就能夠帶來果報。如果我們造的是擁有貪、嗔、癡的惡業,這些惡業任何一種我們所造下,過去乃至今生,在這一刻之前、這一刹那之前所造下的惡業,一旦遇到因緣它就能夠使我們墮落到苦道、惡趣去。
在什麼時候,所造的這些業,它才沒有力量令我們再墮落到惡道呢?在什麼時候?我們要知道,業的成熟帶來果報,還必須得要有後面一種力量在支助著,這種力量是什麼?這種力量能夠使一個眾生墮落到惡趣的最強的力量是“邪見”,或者稱為sakkàya-di??hi?‘我身見’‘有身見’,就是‘我見’。只要一個人、一個眾生還沒有斷除‘有身見’sakkàya-di??hi,無論他現在是統治世界的轉輪聖王,或者說是處於極樂的Sakka天帝(帝釋天王)或者說梵天王也好,他都不可能避免再墮落到惡趣、苦道的這種命運、這種結果。為什麼呢?因為他們還有‘有身見’。也就是說,好像有一個,只要你的家裡還有一個炸彈,定時炸彈,隨時它都可以爆炸。同樣的,只要一個眾生還沒有斷除有身見,任何過去所造的惡業,一旦遇到因緣就可以使這個眾生墮落到惡趣去。為了要斷除過去所造作的不善業、惡業使我們仍然能夠墮落到惡趣裡面去,我們為了斷除這些機會,為了不再墮到惡趣,惟有致力於斷除邪見、斷除有身見。所以我們可以說,為了要斷除過去已經造作的不善業,不再使我們墮落到惡趣,為了我們要斷除這些邪見,應當要修行,應當要依照佛陀的教法去修行、去實踐。
第二是為了提防未生之惡。這裡講到的未生之惡就是從我們現在這一刹那開始,一直到今生乃至到未來世所造的惡。應當要守護好身、語、意。由於我們仍然還有邪見,所以我們未來還會造惡,即使在今生我們是佛弟子,我們不會故意去犯這些戒,但是,往往這些是不確定的,我們能夠確保今生,但是不能確保來生。今生我們可以說很幸運能夠遇到佛法、能夠修行,能夠六根健全。但是,由於我們對於佛陀、對於法、對於僧的信仰還沒有完全地堅固,我們的正見還沒有(建)立起來,我們對於戒行還不是作到完全的清淨,同時我們還沒有斷除有身見。在以後的輪回當中,我們可能還是會隨著那些惡業而輪回到其它的趣裡面去。也就是說,只要一個人、一個有情還沒有斷除邪見、還沒有斷除有身見,他始終在未來還會造作使他墮落到惡趣、苦道、地獄的惡業。或者如果一個人,只要他還沒有斷除無明、沒有斷除貪愛,他還是會追隨著煩惱、追隨著貪、嗔、癡而造業,造不善業。只要一個人還沒有斷除這些煩惱、這些造惡的根——貪、嗔、癡的根,那不善業、惡業在未來還有機會造。即使你現在擁有了禪那,你進入禪那,禪那可以鎮伏煩惱,可以使煩惱不現行。但是,由於造惡業的根沒有斷除,煩惱沒有斷除,有身見沒有斷除,一旦你的定力退失,或者說由於見到了一些可意、可愛、可喜的目標,你的煩惱又生起了。這個時候,你的定力就只能夠在你入定的時間把煩惱鎮伏。但一旦由於你的不如理作意,煩惱又重新生起,你又再重新造惡。所以,惟有我們真正的斷除了邪見,那個時候我們才可以說:“我們已經努力的能夠使未生之惡,這些惡,可以導致我們投生到惡趣、苦道、地獄的惡業,把它斷除”。我們惟有完全地把無明、貪愛連根斷除,那個時候就不可能再造任何的惡業了。因此,為了要斷除邪見、斷除有身見,大家應該要努力要精進,使未生之惡不再生起。為了斷除貪、嗔、癡,為了斷除導致生死輪回的根本的無明,我們應當要培育精進、努力。
我們再看第三,使未生之善生起。如何使未生之善生起呢?這裡講到的善到底是什麼呢?善即是戒、定、慧或者七清淨。我們這裡講到的善,有兩種善:一種是以今生為起點的善;另外一種是以無始輪回以來所培育的善。我們先講以今生為開端的善。使未生之善生起,如果現在大家還沒有持戒,那我們就應當要守持戒律。當你守持戒律,那麼就可以說是使未生之善生起。因為你在持戒的時候,你是戒行清淨,是不是?對於在家人來說、在家居士來說,五戒是他們的常戒。也就是說,對一位在家的佛弟子來說,五戒是他們永恆應該持守的戒,這裡的常當然是指在盡壽、終生應該持的,而八戒和十戒是你們有機會就應該持守的戒。對於出家眾來說,如果是受了具足戒的人來說,那麼佛陀制定的一切律儀都是我們的常戒,只要我們的身份還是受具戒者,包括比丘,包括比丘、比丘尼,這些是我們的常戒。因為我們受了,只要我們還有這個身份在,這些戒都還在起作用,都還在守持著,所以這是我們的常戒,就是永恆、恒常的戒,當我們持戒清淨,這是還沒有生起的善已經生起。
對於定來說也是,在以今生為起點,只要大家還沒有證得禪那,那麼我們可以說這種定的善還沒有培育起來,我們應當努力培育定力。我們為了要培育定力證得禪那所付出的精進努力,這個就是使未生之善生起。對於慧來說,可以分為世間慧和出世間慧。世間慧就包括了四種世間的清淨:即見清淨、度疑清淨、道非道智見清淨和行道智見清淨。還有作為出世間的智見清淨。這五種清淨包括了世間慧和出世間慧。
世間慧有四種清淨:即見清淨、度疑清淨、道非道智見清淨跟行道智見清淨。
出世間慧,在清淨當中只有一種清淨即智見清淨,或者說又可以分為八種,即八種出世間心,惟有這種慧才是屬於出世間的慧。
其他的你能夠分析而見到究竟法的那個屬於世間慧。見到究竟名法、色法的,或者再嚴格地來說,只要你還沒有見到究竟色法、究竟名法,那個連這裡講到的世間慧的範疇你還沒有達到。為什麼呢?見清淨就是見到究竟色法、究竟名法,那時你所見到的不再是這個是人,這個是男人、女人,這個是我、你、他。然後才能夠講到度疑清淨。
第二個度疑清淨就是你已經有能力觀照你的過去世、你的未來世,你可以瞭解三世的因果了,已經用你的如實知見親見了三世的因果,那個時候你才達到第二種世間清淨,叫做度疑清淨。因為你對三世因果的因如實地照見了,你不會再懷疑的。之後才開始修vipassanà,在這個基礎上,你再觀照五蘊、觀照名色法以及名色法的因,它們都是無常、苦、無我的,從而培育道非道智見清淨和行道智見清淨,這些都是屬於世間慧的範疇。
如果我們還沒有這種智慧,應當努力地培育這種智慧,使這種還沒有培育起來的智慧令它培育起來,這個稱為使未生之善令(它)生起。當然能夠斷除煩惱的是屬於出世間慧。所以,只要我們還是凡夫,還沒有證得出世間智、出世間慧,我們為了要證得出世間智、出世間慧,我們所付出的精進和努力,這個也是屬於使未生之善令生起。這是對於今生來說的善。
對於在無始生死以來我們所培育的善,可以說我們在座每一個人都曾經在過去生生起某一定程度的善法。例如:過去生我們曾經持守過戒律,在有佛陀的時代我們可能也守過五戒、也守過八戒,在過去佛的時代,或者有時候我們也守持一些世間的善戒,對於這種來說,就是我們過去生起的那些善。定呢?在無始的輪回以來,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曾經擁有過定力,這種是我們過去曾經擁有的定的善法。為什麼這樣說呢?我們每一個人在過去生都曾經證得過禪那,相不相信?相信麼?請回答,相信麼?不相信?!相信呐,說出個理由來。在過去很漫長地輪回以來,我們每一個人必定曾經證得禪那,也許各種禪那我們都曾經證得過。甚至我們現在踩死的蟲子,看到路上爬的螞蟻,現在開了燈飛過來的飛蛾,它們在過去生都曾經可能是證得過禪那的人。為什麼這樣說呢?因為,現在我們雖然輪回為人,或者說那些眾生們輪回為畜生,但是在過去生我們都曾經做過天人、做過梵天人,惟有證得了禪那才能夠投生到梵天。而且在世界毀壞的時候,眾生都投生到梵天界,沒有禪那是不可能投生到梵天界的,是不是?一個劫,一個世間、世界有生存必定會毀壞,都經過了成——成住、壞——壞住,或者簡稱成、住、壞、空。周而復始,一切世界必然是這麼樣的。世界不知道成、壞多少次了,在壞的時候這個大地已經不可能再承載眾生,那個時候眾生在哪裡?我們在哪裡?所以我們知道在過去輪回當中,我們不知道投生到梵天界多少次了,我們也不知道證得禪那多少次了。但是,為什麼現在還在輪回呢?為什麼現在還在生死苦海裡浮沉呢?因為這些善還是屬於世間善,這些定是屬於世間定。這些定不能成為我們的波羅蜜,因為它不是導向解脫的,它只是導向輪回的。
所以現在我們需要培育的就是能夠導向出世間的善法,要令它生起。而對於慧來說,也是這麼樣。在過去無始的輪回以來,我們都曾經生起智慧過。在所有的智慧當中,最易遇的智慧就是業果智,也就是說一個人相信業果的智慧,這一種智慧即使在外道都有,是不是?我們看很多的印度教徒、婆羅門教徒,他們就有這種業果智,他們也相信輪回、也相信業、也相信果報,這就是一種業果智。
在沒有佛陀的時代,我們最多只能夠生起這種業果智。但是有佛陀的時代,也許過去生我們曾經聽聞過過去的佛陀或佛陀的弟子所說的法,我們也許曾經修習過某一種程度的慧,但是這種慧,也許在過去佛的時代,我們並沒有很精進地修行,使它達到出世間慧的範疇,我們現在仍然還在輪回。但是如果我們在過去佛的時代,能夠修多少、能夠做多少,至少現在仍然是我們今生乃至於未來,可以證悟涅槃的波羅蜜(解脫的資糧、正覺的菩提的資糧)。因此,為了要證得出世間的善,為了要證得出世間的戒、定、慧,我們應當要精進,努力使未生起之善令之生起。
第四就是培育已生起之善乃至圓滿。對於大家現在已經所持守的戒,應當好好地守護它。不要因為失去了正念,不要因為自己的煩惱現前而輕易地破了自己的戒、犯了自己的戒,使我們的戒行越來越清淨。我們可以通過學習、通過詢問、通過持守而使我們的戒慢慢地增長乃至圓滿。
對於已經擁有定力的禪修者,他應當要精進努力,使他的定力越來越強,越來越深,越來越敏銳,越來越敏捷。對於擁有觀智的禪修者來說,他必須得要持續地修行觀智,修行觀智一直到他的觀智不退的地步。什麼樣的觀智才能夠做到不退呢?
觀智可以分為幾種:一種是世間的智,一種是出世間的智。我們說的觀智都是屬於世間智的範疇,出世間智稱為“道智”和“果智”。在修行觀智的時候,如果一個禪修者修到了緣攝受智,這種人稱為小入流。也就是說,由於他已經能夠見到了究竟名法、究竟色法,他不會再很頑固地執取五蘊、名色法或者這個身心就是‘我’、就是‘人’。同時,他由於如實地觀照了三世的因果,他了知今生是有因的,因就是過去的無明、愛、取、行、業,由於過去的因造成現在的果報、現在這堆五蘊。同時由於今生所造的業,由於今生的煩惱驅使他造業,這種業在成熟了之後使他帶來未來的果報。他了知、他知道了這三世的因果。這三世的因果不是通過聽聞,不是通過思維,不是通過看書,而是通過如實地知見,於是他已經沒有了對三世因果的懷疑。由於他已經暫時性地斷除了疑,所以他暫時性地斷除了邪見,暫時性地斷除了疑,我們稱為小入流,或者有人又稱為小須陀洹。在這個時候,他下一生不會再墮落到惡趣。如果一個人再繼續在這個基礎上修行,培育觀智直到行舍智的階段。他到了行舍智,可以保證下一生不會再退墮到惡趣。但是,他不能夠保證在未來的漫長輪回當中,仍然不會墮落到惡趣,只能夠保證他的下一生。
那在什麼情況下才肯定下一生不會墮落到惡趣呢?惟有他的觀智一直修到成熟,道智現前,把邪見和對佛、法、僧,對三寶、對緣起的疑連根的剪掉、拔除、砍斷,那個時候才可以肯定他在未來不再墮落到惡趣、苦道、地獄,那就是入流道,這種道智才能夠斷除邪見、斷除有身見。
如果我們現在已經擁有了戒,應當要讓戒持的更清淨、更圓滿。我們擁有了定力,應當速速地培育定力,讓我們的定力能夠越來越強、越來越殊勝。當我們有了慧之後,我們一直就修行觀慧,直到我們的出世間慧生起。惟有出世間的慧才能夠斷除煩惱,世間慧不能斷煩惱,世間慧只能鎮伏煩惱,這就是出世間智慧的功德。
當我們擁有了出世間慧之後,我們再繼續修行乃至到斷除一切煩惱,那個時候,我們可以說生死之根才能夠連根拔除,煩惱之根才能夠完全地拔除,那個時候我們才可以說圓滿了。圓滿的意思就是說,我們應該修的已經修了,應該做的已經做了,應該學的已經學了。那個時候才叫做三學圓滿——戒、定、慧都圓滿了。
所以,只要我們在戒定慧還沒有圓滿的時候,必須得持恒地努力,不管我們還要多長時間努力,一年、兩年、三年、五年、七年、十年、十五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、四十年、六十年,惟有我們這樣持恒地、持續地努力,才能夠使我們的(三學圓滿)。只要能夠使我們的三學圓滿,使我們已經培育起來的善達到增廣、圓滿,那麼就要為此目的而付出努力,付出精進。惟有我們通過這四種方法,持續地、持恒地努力,我們可以說這叫做正精進。
對於精進來說,我們除了要為圓滿戒、定、慧付出努力這樣的精進之外,同時我們知道,精進也必須得符合中道。如果不符合中道的精進的話,那麼精進會有兩種情況:一種是精進不足,一種是精進過度。精進不足就是有些人剛開始看上去好像很精進,但是他的精進不持久,之後很快就陷入了懈怠、懈墮、放逸;而另外一種精進是過度地精進,過度地精進最明顯的表現就是猶如外道的苦行,摧殘自己、折磨自己,這種是邪精進,這就是盲目的精進,這種也是無用的精進。
什麼樣才是中道的精進呢?中道的精進必須得達到五根的平衡。五根是哪五根呢?請回答!大家不知道?第一是什麼根?信根。第二?精進根。第三?念根。第四?定根。第五?慧根。對!信、精進、念、定、慧。就是信根、精進根、念根、定根、慧根,這稱為五根。
在這五根當中可以分為兩組:精進根與定根是一組;信根與慧根是一組。精進根偏於動的,定根偏於靜的,惟有動靜相宜才是平衡的;信根與慧根又是一組,信根是偏於感性的,慧根是偏於理性的,惟有感性和理性達到平衡,才叫做中道。
如何才能夠做到五根達到平衡呢?我們可以看一看《清淨道論》當中這麼樣說,在《清淨道論》的第一冊第六十二段裡面講到“信強而慧弱則成迷信,信於不當之事。慧強而信弱則偏於虛偽一邊,猶如由藥引起的病般不可救藥。惟有兩者平等,才能信於正當之事”。
在這五根當中,精進根和定根要達到平衡。精進根是指努力或者說內心的活力、衝勁;而定根是指內心的平靜。如果一個禪修者過度地精進,會使人躁動不安,心沒辦法平靜。在我們修入出息念的時候,如果禪修者精進力過度,他會造成頭暈、會頭漲,會身體發緊,或者說他的心很煩躁,躁動不安;但如果定根太強而精進根不夠,人就變得會懶洋洋的,無精打采,心沉滯不前,也就是過度的平靜,靜到不能夠動了,定過頭了,這樣的話就變成是定根與精進根不平衡。定根和精進根的平衡,其實就是說我們要達到在內心平靜的前提下不斷地精進。如果沒有平靜為前提的精進,它就變得過度地躁動。但如果只有平靜而沒有精進,心就過度的懶洋洋變得沒有活力、沒有衝勁。
對於另外一組,信根和慧根也是這麼樣。如果一個人的信根過強,他就很容易變成迷信,變成會搞個人崇拜,變成會宗教狂熱。例如說,有哪位大師來了、哪位上師來了,聽說他懂得加持,他能夠幫你消業障,他很靈驗,他還會幫你看相算命,大家就一窩蜂的湧過去、盲從,這種叫做信根過度而慧根不足。
但是,對於我們學佛的人來說,慧根過度也不行,就好像有些學者一樣,他滿腹經綸,說起話來滔滔不絕、引經據典、尋章摘句。但是,你叫他安下心來坐一下,他就象猴子一樣坐不住了。你要叫他真正去禪修,他就沒辦法坐。但是你叫他評論、評頭品足,他可以幫你說的上,整天整夜都會幫你講。如果一個人慧根過強,他會變得很容易批評,他的邏輯性太強、思辯性太強而變得批判性也很強。因此在禪修的時候,精進根和定根要達到平衡,而信根和慧根也要達到平衡,就是動和靜、情與理都要達到平衡。
不過對於修定者來說,在培育定力的階段,即使信強也是適當的,如此依相信、信心將證得安止。於定、慧中,對於修定者來說,一境性強是適當的,如此他可證得安止。也就是說,在定和慧當中,在培育定力和培育慧的過程中,對於培育定力的禪修者來說,定根強是適當的,因為這樣他可以證得安止。對於修觀的人來說,慧強是適當的,如此他獲得通達無常、苦、無我相。但兩者平衡才能夠得到安止,這句話也就是說,我們說到的五根要平衡,即精進根和定根要平衡,信根和慧根要平衡。但是在我們培育止觀,修止培育定力,修觀培育慧的時候,它們也略有側重點。在修定的時候,信根強一點,信根強一點而慧根稍微弱一點是適當的。為什麼呢?因為信根是偏於感性,它的心更容易投入。而慧根,由於慧根往往它的相就是要抽離出所緣來看,它才能夠看得清楚。這樣的話,如果人的心一直都是屬於抽離物件的狀態,他能夠達到心一境性麼?他的心能夠很好地投入到物件麼?能夠麼?能還是不能?不能。為什麼?因為我們說到的定力是心跟物件、跟所緣的結合、融在一起,是不是?而慧呢,往往它是保持一段的距離。因此在修定的階段,信根強是適當的。有些禪修者問說:為什麼女眾禪修更容易成功,而男眾更不容易成功呢?為什麼?知道麼?為什麼在現在這個時候,很多女眾的修行反而比男眾好啊?這個在第一期的佛學問答裡面已經回答了,為什麼?知道麼?因為女性相對於男性來說是偏於感性的,所以她的信根強嘛!正是這樣,所以她很容易、很恭敬地依照業處導師給的指示去做、去實踐、去禪修,所以她就上得快嘍。但是,為什麼那些愛批判、愛批評的人,一輩子修都不可能成功呢?為什麼呢?因為他的心沒辦法投入,他的心始終都是處於一種跟所緣背離的狀態。他既不肯、也不能把他的心完全融入於所緣,他怎麼有可能培育出定力出來呢?是不是?你叫他培育定力,例如說,我們對於那些思辯性過強的人說,我們叫他:“你要單純、要平靜,你一定要單純!”那好!他聽了:“哦,要單純!”也許他可以寫出幾萬字,甚至一本書來說《論單純》,是不是?這種人就是這麼樣,他可以引經據典什麼叫“單純”?單純的經典怎麼說,有些人怎麼做,有些人怎麼解釋,他可以這麼樣,但是他的內心就不可能單純的。既然不能單純,有可能培育出定力來麼?不可能。所以在培育定力的階段,感性強一點更好。特別是我們現代人,我們大家很多的人都受過高等教育,很多的人都是生活在大都市裡面、生活的方式都是很理性的。所以,為什麼現在大家在禪修營當中,很多人對於慈心很有感受呢?為什麼?知道麼?知道為什麼嗎?是我知道不告訴你,是吧?所以大家保持沉默。就是因為過度的理性會障礙禪修,有時候把感性發出來、培養出來。正是因為如此,為什麼在禪修報告的時候,我很少教大家修三十二身分,反而更多的是教大家修慈心和教大家修佛隨念、法隨念、僧隨念,為什麼?知道麼?就是因為要大家培育出信根,信根再強一點。當然了,如果到了修觀的時候,修Vipassanà的時候,那個時候慧根要強,信根不能夠太強。慧根強,我們才能夠很客觀、很平靜地觀照,也就是很如實地觀照。如果涉入了過多的感情成分的話,我們反而變成不可能很如實,因為修觀是不能靠想像的。你看到怎麼樣就是怎麼樣,你就怎麼去觀照它,所以那個時候慧是應該很強。也就是說,定是要我們的心和所緣結合在一起,而慧是要讓我們的心抽離出所緣,最後抽離出諸行法才能夠解脫。明白麼?所以我們討論的還是心和所緣的關係。信和慧、定和慧的關係是處於這樣的關係。
如果心過度地排斥所緣,你不能培育定力。如果心過度地黏著所緣,你的慧不能夠生起。不過,無論是信、慧組也好,無論是精進和定組也好,‘念’在一切處強都是適當的,‘念’可以保護心避免因為傾向於掉舉的信、精進、慧而陷於掉舉,及因為傾向於懈怠的定而陷於懈怠。也就是說,‘念’在一切時都適合的。就好像我們說到鹽,鹽放在湯裡也可以,放一點在飯裡面也可以,放在菜裡面也可以,是不是?它是適合一切的。我們調味,放點鹽都是適合的,同樣的,對於正念也是這麼樣。無論在培育信根、培育精進根、培育慧根或者培育定根的時候,我們都需要有念,念就是把心沉入到所緣當中。無論培育定力需要這種念的保護,培育慧也需要這種正念的保護。惟有我們達到了五根平衡,平衡才能夠取中道,在平衡的前提下、在內心平靜的前提下,我們付出的努力才是中道的精進。同時,五根的平衡和七覺支也息息相關,七覺支的覺支就叫bojjha?ga,它是由bodhi再加a?ga組成,正確地說叫做正覺支或者等覺支sambojjha?ga,sambodhi是正覺,a?ga是因素、條件。導向正覺的條件或因素稱為覺支。覺支一共有七種,即擇法覺支、精進覺支、喜覺支與輕安覺支、定覺支、舍覺支。
這裡的擇法覺支屬於智慧的範疇,它知道什麼是善,什麼是不善,什麼是對,什麼是錯,什麼是好,什麼是不好。在修行的時候,我們先要有擇法覺支,有了擇法覺支,我們才不會迷信、才不會盲從。例如說,在禪修的時候,我們首先要知道這種方法是正確還是錯誤,沒有了擇法覺支為前導的話,我們修行了錯誤的方法,還一味地把身心投進去,這樣的話一切都是枉然。
所以說,無論我們修行也好、學習也好,都要以正見為前導。同時,在我們禪修的時候、禪修的過程中,有時候適當地能夠分辨一下,現在這個時候,我們是提升精進還是要讓內心平靜。我們有時在專注的過程,稍微用一下擇法覺支還是有必要的,而且是正確的、正當的。而不是說,當我們的心過度地沉滯。例如說,在禪修的時候昏昏欲睡,你再繼續保持下去,這個時候。沒有擇法覺支去平衡、去提醒你提升精進,那我們的心會變得一直地鈍下去、沉滯下去。如果是在修行的時候,過度的緊,身心的不舒服,這個時候我們需要擇法覺支,讓擇法覺支生起。我們應當再培育平靜、再培育定根,而讓精進根稍微減弱一點。這個時候,擇法覺支可以起到這樣的作用。
而精進覺支就是為了達成目標付出的努力;喜覺支就是對於所緣要有興趣,對修行的目標有興趣,或者說我們喜歡禪修;輕安覺支就是身心的輕安、輕快、舒適;定覺支就是心的平靜、心一境性、心的單純、專一;舍覺支就是心的平等,內心處於一種中舍的狀態,不會偏於任何一邊,既不會過緊也不會過松,既不會過動也不會過靜、不會極端、不會過度、恰到好處,這是舍覺支。這是屬於擇法、精進、喜、輕安、定和舍。這一共有兩組。
其中,擇法、精進與喜屬於一組,這一組跟我們在講五根當中的精進根比較相應。而輕安、定和舍跟定根比較相應。但是,它仍然跟五根的平衡一樣,念覺支在一切時都是需要的,念覺支就是把心投入到所緣當中,沉入到所緣當中而不動,不會忘失禪修的物件,這是念覺支。擇法覺支、精進覺支和喜覺支,它是屬於偏動的一邊;它要和輕安覺支、定覺支和舍覺支達到平衡。如果我們在禪修的時候,感覺到心比較煩躁、比較躁動,或者身心感覺比較緊,這個時候我們不應該培養擇法覺支、精進覺支與喜覺支,而應該培養輕安覺支、定覺支和舍覺支。
就好像佛陀在《相應部》裡舉了個例子,我們要熄滅熊熊燃燒的火,如果想要熄滅熊熊燃燒的火,我們在這火堆裡面添加乾柴、牛糞、乾草等等,想要讓火熄滅可以麼?不可以。我們這個時候應該要灑些水,要撒些沙、泥土等等,這個時候才能夠把火熄滅。同樣的,當心躁動不安的時候,煩躁的時候,我們應該培養輕安覺支、定覺支和舍覺支。那個時候我們要讓內心平靜,先讓身體放鬆,要達到身的輕安,然後再讓心達到平靜,這是定。(之後心不要去作意那些)保持心不要過度,要平衡、要平等。這個時候,應該培育的是輕安覺支、定覺支和舍覺支。
而我們在修行的時候,假如修行的心很鈍、沒有力,有時候想打瞌睡,或者感覺心過度的舒服,處於一種似夢非夢,半夢半醒的狀態。有時候你坐在那裡感覺到很舒服,一會兒一坐就過去了,這時是定過度,心沒有活力。在這個時候,如果培養輕安覺支、定覺支和舍覺支是不適當的,而應該培養擇法覺支、精進覺支和喜覺支。就好像我們要把即將熄滅的火讓它燃燒起來,這個時候你在火堆裡面灑水,撒一些泥土、撒些沙子,火就不可能燃燒起來了。我們應該放些乾柴、幹的草、幹的牛糞,火就能夠燒起來。同樣的,當我們的心感覺沒有活力的時候,應該提升活力。例如:當你的心好像鈍鈍的時候、要昏沉的時候,我們有時候教大家去思維些法義、心裡默念一些經典,這個時候是屬於偏於擇法覺支或者提升精進力,讓你的心打起精神來,這是精進覺支;你可以再轉修一些佛隨念,或者其它的、慈心等等,讓你的心提升喜覺支;或者有時候叫大家去想一些令你很歡喜的事情、很高興的事情,讓你的心充滿活力。這個時候,其實就是讓大家在培養擇法覺支、精進覺支和喜覺支。
在修行的時候,就是這麼樣運用的,惟有達到平衡的精進才是中道的精進。在大家禪修的時候,如果精進用到恰到好處,那是很管用的。這樣的話,大家儘管可以很放心地修行。如果過度地精進,容易使一個人變得躁動不安,甚至很容易一旦由於精進過度,如果他付出的努力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,甚至會失去信心。惟有在中道的內心平衡的精進當中持恒地努力、鍥而不捨,這種精進才是正確的精進,這種精進才是中道的精進。